第(2/3)页 并非苏亦杜撰。 张镈晚年回忆自己的建筑生涯时说:“就建筑艺术而言,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梁师思成,他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理论修养方面;另一个是杨师廷宝,他对我的影响,主要是设计实践方面的,正与梁师相辅相成。” 中国近现代建筑学家中,有公认的“中国建筑四杰”——梁思成、杨廷宝、童寯、刘敦桢。 结果,除了梁思成先生之外,另外三人,都在东南大学教书。 这也是为何东南大学建筑学会如此牛逼的原因之一。 那么苏亦说张镈跟梁思成没有可比性,仅仅是张镈是晚辈吗? 并非如此。 主要是俩人的研究方向不太一样。 梁思成先生毕生致力于中国古代建筑的研究和保护,是建筑历史学家、建筑教育家和建筑师,被誉为中国近代建筑之父。 他大部分学术著作都是关于古建相关,因为时代的关系,设计的建筑物并不多。 张镈呢? 他的长项不在古建保护跟研究,一生主持、指导了二百余项重大工程,数量之多,造诣之深,世界少有。 他更多偏向技术性,而并非艺术性跟历史性。 当然,苏亦的评价不一定对。 只能是通过他的认知去评论,都是一家之言。 也因为梁思成的研究方向,使得北大历史系的学生对他的学术成就更加了解。 那么同学们为什么会把梁思成跟张镈俩人放在一起比较呢。 因为他俩都涉及到北平中轴线的古建项目。 一个是中轴线概念的提出者,另外一个是中轴线古建实地测绘主持者。 都跟大家今天干的活有关系。 因为一张建筑素描图,扯了那么多关于北平城古建保护的历史。 确实把大家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 “小师兄,这些测绘图,你看过吗?”作为立志要学美术史的东北小伙子,尹晋南忍不住问道。 苏亦摇头,“没。” “哎呀,怎么可能。” “这些资料,连小师兄都没有看过,有点不能理解啊。” “小师兄都没看过,难怪我们去图书馆搜集那么多资料都没有涉及这个方面的。” “不会失传了吧?” “失传个啥啊,要是失传,小师兄怎么可以手绘出来永定门城楼。” 苏亦听到他们的讨论,心想道,难不成哥们会告诉你们,永定门城楼我见过? 他只能解释,“资料没有失传,北平古城在沦陷时间,都没遭受到啥破坏,北平中轴线重要古建筑的实测图纸及测绘资料也悉数完整保存下来,都成了文物保护科学技术研究所的珍贵藏品。一般情况之下,咱们是没机会观看这些资料的。” 七十年代的文物保护科学技术研究所就是后世的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 跟北大啥关系都没有,想要随随便便就借阅人家的珍藏资料,怎么可能。 其实,了解整个文研院的历史,就可以把之前苏亦说的北平古城保护历史全部梳理下来了。 因为文研院的前身的就是1935年的成立旧都文物整理委员会及其执行机构北平文物整理实施事务处。 这玩意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处理北平古城的修缮项目。 说了那么多关于三四十年代民国政府对北平古城的修缮,听起来,当时政府好像做了一件极为靠谱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整个修缮工程,也存在不少只缺诟病的地方。 修缮的时候,并没有遵从保护为主的原则,也并没有做到修旧如旧的原则,而是刷满各种颜色鲜艳的油漆,也是崭新越好,也是喜庆越好,对此做法,梁思成先生也曾经写文评论,但作用不大,毕竟当时政府修缮古建就是为迎合民众振奋人心,而并非纯粹是从保护古建出发。 跟后面朱启铃推动的中轴线测绘项目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甚至当年前门、东四等六处牌楼改建工程中,用混凝土结构替换了传统的木结构。民众有质疑的时候,官方还解释说,“西方骨架,中国外表”,嗯,也就是所谓的中西合璧,墨菲的风格。 用这种方式来修缮古建是否合理,当时没有答案,至今也仍在争论。 不过按照后世的主流修缮方式,西方骨架的说法,肯定是瞎胡闹的。然而,在特殊的历史时代,这种事情已经不算是最荒唐了。 甚至当时一些真正坍塌败坏,并且具有风土特色的古迹,并没有称为修缮的目标,比如万柳堂/黄金台甚至卢沟桥等,而且专门去抢修那些所谓的名胜古迹。比如,天坛/颐和园等,这些著名的古迹需要修缮吗?也需要,但不是最为急需的,因为它们外表虽然残破,但建筑主体完好无损,结构也坚固牢靠,修缮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并非是真正在抢修挽救快眼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迹,而是用有限的经费去博得西方游客的眼球,去迎合他们的喜好,其目的就是为了发展旅游,为了曾倩,并非真的为抢修濒危古建。. 不管如何,相比较北洋政府,南京政府这一次的修缮过程,已经值得称赞了,也是国内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修缮古城,为后来的大型古城修建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 听完苏亦的话,众人不免有些遗憾。 苏亦笑,“也不用这么遗憾,研究所大家去不了,隔壁清华你们是可以去的,据我所知,清华建筑系就藏有了62张BJ中轴线古建筑测绘图,你们要是认识清华建筑系的学生,一般都是有计划借阅的。” “啊!”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小师兄,怎么回事,清华怎么有收藏,咱们北大没有?太遗憾了。” 听到这里,同学们突然有些不忿起来了。 有人同学猜测,“难道是因为梁思成先生?” 苏亦摇头,“应该不是,整个中轴线测绘项目跟清华跟梁思成先生没啥关系,反而,跟咱们北大关系匪浅。” 听到这话,众人就来劲了。 苏亦解释,“其实,整个测绘项目,北大有不少的师生参与,1943年底,时任北大工学院建筑系的系主任朱兆雪先生请营造学社的邵力工和北大工学院讲师冯建逵等带领部分学生,也参加了此项古建筑测绘项目。因此,北大建筑系这边应该有部分测绘图。” “那怎么又跑去隔壁的清华了呢?”有同学不不解问道。 不需要苏亦回答,就有同学反问,“咱们北大还有建筑系吗?” 众人恍然。 52年院系调整,清华文史类专业并入北大,北大工科类专业自然也并入清华,建筑系也不例外。 兜兜转转,原来是怎么回事。 苏亦笑,“有这样的渊源,同学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借阅。” “小师兄呢?” 苏亦笑道,“我等你们借阅啊,到时候,我不是可以看了吗?” 噗嗤! 瞬间,现场哄笑起来。 苏亦无辜,“没法子,我不认识清华建筑系的人。” 又是一阵哄笑。 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小师兄,你是怎么看到永定门的图片的?” 汗,这个问题,怎么还跳不过去呢。 望着提问的尹晋南,苏亦无奈,只好继续瞎扯,“与BJ城中轴线重要古建筑测绘工程同时,北平都市计划局还特聘时任教于北大艺术学院的俄国画家毕古列维赤进行描绘BJ古代建筑的油画及水粉画创作。毕氏的画作并非完全写实,而是带有一定的写意成份,这使得画面更为紧凑迷人。此番创作自1936年一直延续到1948年,画作后归北平文物整理委员会保存。后有部分画作被送至南京展览流入台湾,现存台湾大学美术馆;而留在BJ的画作……” 听到这里,众人双眼放光。 尹晋南直接说,“这部分不会留在咱们北大美术学院吧?” “我的天啊。” “终于有属于我们北大的东西。” “不容易啊!” 苏亦还没有说完,这帮家伙就开始兴奋起来了。 于是,苏亦很残忍地打击他们的幻想,“你们想多了,咱们北大现在没有艺术学院,留在北平的绘画跟其他测绘图一样成为文物研究所的珍贵藏品。” “啊……” 看着他们一脸失望的表情,苏亦都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 结果,尹晋安这个家伙还锲而不舍,“那么小师兄,你到底是从哪里见到永定门的图纸资料的嘛?” 苏亦无奈,没有想到尹教授年轻的时候还挺轴的哈。 他只好说,“我是在故宫看到的,60年代,政府将其中的紫禁城建筑355幅图纸拨给故宫博物院收藏。” 众人恍然。 好在,经过这么一打岔,大家也不再纠结,苏亦紫禁城建筑的图纸跟永定门有啥关系了。 毕竟永定门也不在紫禁城。 但不管如何,还是糊弄过去了。 其实,后世故宫博物院建院90周年的时候,曾经跟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共同出版过一部《BJ城中轴线古建筑实测图集》。 这书汇聚众多单位的藏品图片资料,除了文研院/故宫,还有清华珍藏的营造学社1940年代绘制的故宫古建筑测绘图62张,以及其中50幅远赴台湾展览后滞留台湾的图纸。 一网打尽。 这样一部如此具有史学价值的图书,定价多少呢? 具体多少,苏亦也不太确定。 差不多两万,买不起系列。 除了在网上看过相关的资料,苏亦也没机会看过内容。 说到最后,苏亦只能鼓励道,“未来你们毕业了,如果谁被分配到故宫或者文物局,有机会的话,可以推动相关图书的出版哈,你们小师兄我有生之年还没有机会看到这些资料,就要靠诸位了。” 瞬间,众人哄笑起来。 苏亦也不是开玩笑。 能够建议尹晋南央美读研,为何不能建议这帮家伙去推动图书出版立项呢? 要知道再过几十年,这帮家伙就会成为国内文物系统的权威人物。 由他们其中某些人去推动一部图书理想,这本身就非常合理的事情。 要是图书价格定价少一定,就更好了。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也没有结束。 同学们的疑问,也依旧没有得到完全解答。 第(2/3)页